本刊记者 谢玮
“钱存在银行，利息越来越不够看了。”
近期，多家银行挂牌的1年期定期存款利率跌破1%，引发热议。5月20日，工行、农行、中行、建行、交行、邮储银行六大国有银行宣布下调存款挂牌利率。调整后，上述多家银行活期存款利率下调至0.05%，1年期整存整取定期存款利率下调至0.95%。其后，一批股份制商业银行、地方中小银行也快速跟进下调。
事实上，这已是自2022年中以来的第七次存款利率下调。当“保本保息”的存款产品收益率步入“1时代”，不少储户感叹，靠定存吃利息，轻松“躺赚”的日子已经不再。
问题来了：存款利息下降，钱还存银行吗？如果不存，钱该往哪里放？
储户与银行都受影响
“以前年化4%的时候， 500万存款的一年利息就够一家人花了。现在年化1%，光靠吃存款利息已不够花了。”北京储户王宏告诉记者。
“所谓存款利率‘1时代’‘2时代’更多意味着一个心理关口。” 光大证券金融业首席分析师王一峰向记者分析指出，当前利率下行并非存款利率单独变动，而是整个广谱利率的整体性下移。政策层面，逆周期调节的意图也清晰可见。近年来央行通过下调 OMO、MLF等政策利率，带动银行贷款市场报价利率（LPR）下调，推动社会融资成本下降，以支持实体经济发展。这种广谱利率整体下移，自然从资产端传导至存款端。
其实，利率下移不仅事关储户“钱袋子”，也深刻影响着银行的经营情况。
净息差是银行平均生息资产收益率与付息负债成本率之间的差额，这个差值，是反映银行盈利能力的关键指标。
近些年，随着宏观经济形势变化，LPR下调，新发生贷款利率和存量贷款利率维持下行趋势，银行净息差持续面临下行压力。数据显示，商业银行净息差已从2019年的2.1%降至2024年的1.52%，部分城商行净息差更是低至1.38%。
“对银行而言，利率持续走低不仅涉及存款利率，更涉及整体利率环境的下行。” 王一峰说，在一定程度上，低利率环境会对银行依赖利息收入的传统盈利模式造成冲击。银行需要做出转变，增加中间业务拓展收入来源，加强精细的成本管理，以降本增效。或者拓展海外业务，推动自身业务的国际化发展，以寻求更高的资本回报。
从银行经营角度，负债成本管理越来越成为关键。王一峰特别提醒，要注意存款利率下行可能引发的存款“脱媒”现象。所谓存款“脱媒”，简单地说，是指资金从银行储蓄存款中流出，转向其他非银行金融渠道或产品的现象。
“存款利率走低后，银行需重点解决如何有效获取低成本存款的问题。随着存款利率市场化程度提升，存款定价也出现分层，或者出现存款‘脱媒’，因此银行需强化存款分级管理。” 王一峰说，在存款“脱媒”趋势下，银行需均衡统筹一般负债与同业负债管理，同时加大对财富管理与资产管理业务的布局，探索创新发展路径，以减少对利息业务的依赖。
从保本思维到多元化配置
存款“不香了”，不少人心中产生一个问号：钱还能放哪儿？
仍有不少人觉得还是把钱放银行最保险。山西储户李莉就表示，自己还会继续在银行存钱，“我这种人存款是为了安全”。
有这种选择的人不在少数。央行4月金融统计数据报告显示，今年前4个月，住户存款增加了7.83万亿元。
对于另一些人来说，单靠银行存款已经无法满足财务需求。王宏就坦言，5年前他抢的那张大额存单马上就要到期，到期后还没想好要买啥，“要不就买各种宝吧，日日宝、周周宝、月月宝什么的”。
更多“坐不住了”的储户，则将目光投向了理财市场。
在国企工作的李哲是其中之一。他购买了某银行的“活钱理财”产品，作为活期存款的替代品。虽然产品的展示页面显示收益水平在年化3.5%。但他实际持有后发现，存5万元两个月的收益仅约为111元，折合成年化收益率大概在1.36%。李哲还发现，这类产品虽然名为“活期”，背后实际关联的还是某些城商行的理财产品。
在互联网大厂工作的乔芳则认为，与其在各类产品间纠结，“还不如买入看好的银行股长期持有，就当拿分红收利息。”
他特别提醒，当前理财实行净值化管理，与保本保息的传统存款截然不同，其收益率可能出现波动，极端情况下甚至可能影响本金稳定性。投资者务必根据自身风险偏好选择理财产品。
利率下行，“比价效应” 愈发明显。还有不少人将目光投向保险产品。保险经纪人林楠介绍，“年金险、增额终身寿险等产品凭借锁定收益功能，成为不少人规划长期养老的热门选择”。
年轻一代的理财思路也在悄然生变。蚂蚁财富平台数据显示，截至4月底，937万“90后”“00后”投资者为自己配置货币基金、债券基金、黄金基金，俗称“新三金”。
不过，无论是投身理财、保险，还是押注“新三金”，都比存款风险更高。对于习惯了存钱图稳的普通人来说，这种转变并不容易。
王一峰建议，投资者应根据风险偏好、财务目标制定个性化配置方案，避免盲目追逐高收益，更要警惕打着 “保本高息” 旗号的金融骗局。
（应受访者要求，文中王宏、李莉、林楠为化名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