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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外籍员工能接受艰苦奋斗吗?任正非这么说(图)



    华为创始人任正非认为,华为外籍员工也是懂“以奋斗者为本”的核心价值观的,他说:

    外籍员工的核心价值观与我们的核心价值观并不矛盾。你把这个话变成“你想不想多拿钱?”“想。”“那你多干活好不好?”“可以。”,OK就是这样了。以奋斗者为本其实就是多干活多拿钱,不矛盾不冲突。我们想讲的一些道理,西方员工照样能接受,员工想多休息,少拿一点就行了,如果想多拿一点那你就奋斗,这两个价值观没有冲突。

    当任正非用一句近乎“大白话”来解释其核心价值观时,“以奋斗者为本”这个听起来充满东方集体主义色彩的口号,被还原成了一个全球通用的朴素交易。这番解释,乍听之下是实用主义的极致,似乎将一切复杂的文化与哲学差异都消解于无形。

    但任正非紧接着的另一段话,却揭示了这“简单”背后更深邃的思考。他认为,西方员工因其宗教与哲学传统,对这类问题的理解可能比我们更深刻,并希望通过哲学学习,为习惯了标准答案的中国员工“犁松思想的土壤”。他说:“哲学来自于宗教,在西方宗教的气氛很浓烈,西方对哲学问题的认识比我们深刻,我们认为中方员工比外籍员工要幼稚一些,所以希望中方员工先学。我们学一点哲学,目的是把自己的思想犁松,我们的土壤太板结了。华为公司绝大多数的高中级干部是学工科出身的,学文科出身的人思维方式是平面的,没有立体结构;学理工的人有立体结构,对事物的理解很深,但缺点是很死板。我们学了半天就是要把理工科的人思想犁松一些。”

    这引出了一个有趣的问题:任正非的自信从何而来?“多干活多拿钱”的逻辑,为何能让不同文化背景的外籍员工,尤其是西方员工,不仅理解,甚至能够深度认同?答案或许就藏在西方文明的“文化基因”里。任正非所说的“奋斗者”,在西方世界其实有着早已根深蒂固的哲学根基。

    01

    新教伦理与奋斗的内在驱动力

    当我们检索西方关于“奋斗”的思想源头时,马克斯·韦伯在《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》中的论述几乎是绕不开的界碑。韦伯精辟地指出,新教,特别是加尔文宗,将世俗的职业劳动提升到了“天职”(Calling)的高度。

    在这一观念下,努力工作、创造财富不再仅仅是为了满足个人欲望,而是荣耀上帝、证明自己是“上帝选民”的方式。懒惰是可耻的,而系统性、理性、不知疲倦的奋斗,则是一种近乎神圣的道德义务。这种思想将个体的奋斗与一种超越性的价值和终极意义紧密相连。

    任正非的“多干活多拿钱”,表面上看是物质激励,但其背后“以奋斗者为本”的内核——即通过个人努力实现价值、获得承认与回报——恰恰与这种世俗化的“天职”观念不谋而合。对于一个成长于德国、美国或北欧等深受新教伦理影响的文化环境中的员工而言,“奋斗”本身就带有一种内在的、不言自明的正当性。他们或许不会用“奋斗者”这个词,但他们理解“敬业”(Professionalism)、“责任”(Accountability)和“成就驱动”(Achievement-driven),这些词汇共享着同一个精神内核:你的价值,由你的行动与贡献来定义。

    因此,当华为提出“以奋斗者为本”时,它并非在输出一种陌生的东方价值观,而是在激活一种早已沉淀在西方员工文化血液中的古老共鸣。他们听到的不是遥远的口号,而是熟悉的旋律。

    02

    自我塑造的渴望

    如果说新教伦理为“奋斗”提供了神圣的动机,那么存在主义哲学则为其赋予了现代的、个人主义的色彩。以萨特为代表的存在主义者宣称“存在先于本质”,这意味着人没有预设的“人性”,“人是其所不是,是其所是”,人通过自己的选择和行动来塑造自己。

    这难道不就是“奋斗”的另一种哲学表达吗?一个“奋斗者”,正是一个拒绝安于现状,通过持续的行动和创造,来定义自身存在价值的个体。你的职位、薪酬、地位,并非取决于你的出身或背景,而是你“做”了什么。这与华为“不看资历看贡献”的原则形成了完美对偶。

    这种思想在美国文化中,与“美国梦”的叙事合流,演变成了我们熟知的“车库创业”精神。从惠普到苹果,再到谷歌,硅谷不眠的传奇反复讲述着同一个故事:凭借才华、激情和不眠不休的努力,普通人可以颠覆世界,实现非凡的自我价值。这种对个人意志与自我创造的尊崇,使得“奋斗”不仅是一种选择,更是一种实现自由与尊严的路径。

    因此,当一名外籍工程师在华为的实验室里通宵达旦,他可能不仅仅是为了奖金,更是在践行一种深植于其文化背景的信念——我手所创,即我本身。任正非的逻辑之所以能被接受,因为它提供了一个清晰、公平的平台,让这种自我塑造的渴望得以安放和实现。

    03

    犁松思想的土壤

    任正非推崇哲学,并非为了培养一群坐而论道的思想家,而是为了打造一支能打胜仗的“铁军”。他批评工科生“死板”,文科生“空想”,实际上是在点明一种思想上的“熵增”——缺乏开放性与多元结构的思维,最终会走向僵化和封闭。

    他让员工学习哲学,目的就是“犁松土壤”。他要的不是让员工背诵康德或黑格尔,而是要借助哲学这把“思想的犁铧”,打破思维定式,建立一种立体的、能够容纳矛盾和复杂性的认知框架。为什么西方员工可能“更深刻”?因为他们的教育和社会环境,本身就鼓励批判性思维和多元视角。宗教辩论、哲学探讨、社会议题的公开交锋,早已在无形中为他们的思维“松了土”。

    从这个角度看,“以奋斗者为本”不仅仅是一条薪酬原则,它更是一种组织哲学。它要求管理者和员工都要有一种动态的、非线性的思维方式。奋斗不是蛮干,而是要理解战略、洞察变化、持续学习。这恰恰需要一种被哲学“犁松”过的、既有结构深度(理工科优势)又具灵活性(哲学赋予)的头脑。

    04

    结 论

    所以,任正非的自信并非空穴来风。他看似简单的“多劳多得”逻辑,实则巧妙地搭建了一座跨越文化鸿沟的桥梁。其桥面,是人人都能理解的普世人性——对更好生活的向往;其桥墩,则是深深植根于西方文明中的哲学传统——从新教伦理的神圣感,到存在主义的自我创造,再到实用主义的成果导向。

    华为的“以奋斗者为本”,在西方员工听来,可能不是一种需要被“启蒙”的新思想,而是一种对他们既有文化基因的确认和激活。任正非做的,不过是用最直白的语言,触碰到了那个全球共通的、关于“努力与回报”的古老开关。他不是在布道,而是在点燃早已存在的引信。这或许才是一个中国企业家能够真正影响世界的深刻洞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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