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曾遭中国关押3年的澳洲籍记者成蕾近期出书描述这段经历,她接受日经亚洲(Nikkei Asia)访问时说,她在关押期间遭到无端残酷对待,她希望藉这本回忆录揭发中国当局的不义。
成蕾原本担任中国环球电视网(CGTN)新闻主播,报导中国经济及访问产业界重要人士。她2020年8月遭到中国当局关押,罪名是为境外非法提供国家秘密。她在2023年10月获释回到澳洲。
成蕾如今通过公开现身和出版新书「成蕾:自由的回忆录」(Cheng Lei: A Memoir of Freedom,暂译),来说出她的这段经历。书中描述她在中国监禁系统中的痛苦经验。
成蕾长期被关在北京市国安局看守所,成为编号21003号的囚犯。她告诉日经亚洲:「那段时期我无时无刻都像被摀住嘴,好多事是我不能问也不能说的,我没有笔可写。」
2020年8月遭关押后的6个月期间,成蕾先被关在「指定居所监视居住」系统的1个小牢房。这套系统是中国国家安全部在全国各地设置的秘密监禁设施,专门关押被控构成国安威胁的个人,可在未起诉之下最久羁押6个月,且期间不能与家属或律师接触。
成蕾描述她在这段关押期间遭受的「无端残酷对待」,包括被迫每天坐在她坚硬的床铺边缘长达13小时,导致她的下背部「痛到无力」,臀部也长茧。
此外,一直有2名警卫在距离她仅40公分的地方监视她,即使她洗澡时也不例外。她并数度遭受长达多个小时的讯问,官员调查她曾发送的短信。
成蕾认为,这些对待是以残酷为目的,「他们想让你崩溃,想让你招供,想把你逼到发疯和自杀边缘后得到你无法改口的认罪」。
成蕾坦言,她在感到绝望的时候,脑中充满自杀念头。她被「指定居所监视居住」1个月后,曾想过用头撞浴室瓷砖,那是她在牢房里结束生命的唯一办法。
成蕾为了应付这一切,她不断想着朋友和家人,尤其是她2个年幼的孩子。她说:「我会发挥想像力,在脑中想像自己像翻看手机一样,回忆我人生中所有快乐时光。」
成蕾在2021年2月依「涉嫌向境外非法提供国家机密」罪名遭到正式逮捕,她的案件等到2022年3月才进行闭门审理。
成蕾在「指定居所监视居住」羁押期满后,她很高兴能移往另座监狱与3名女囚共住1间更大牢房,让她终于能有渴望已久的人际交互。
她在这里监禁的32个月期间,尝试为阴郁的日子注入一些乐趣。她曾用馒头替1位狱友做成生日蛋糕,还与1名隔壁牢房的狱友用敲墙来创造暗号进行交流,她并教导狱友诗歌和英文歌曲的含义。
成蕾虽然有充分理由对自己的遭遇感到愤恨,但她选择把注意力聚焦在人性的一面,她甚至发现自己还能同情一些狱警,她说这些狱警有时会表现「人性善意」,例如允许囚犯观看世界杯足球赛,或是在她要求洗发精时提供给她。
成蕾表示:「这些狱警很年轻,他们并不属于这个体制。…我想所有人类都有能力产生很多同情心和同理心,真正邪恶的是当有个体制试图将其人民的一切人性本能抹杀。」
成蕾相信,她之所以成为中国当局打击目标,是北京想报复澳洲政府在2020年4月要求对在中国爆发的COVID-19(2019冠状病毒疾病)进行独立调查,而由于她是在澳洲成长,且因身为记者而能接触到外国外交官,因此被中国国安官员盯上。
成蕾的回忆录记述她在监禁期间遇到的形形色色人物,她希望这本著作不仅揭发中国国安机制的种种不义,也让人看见善意的伟大力量,即使是在最残酷的情境之下。